坐井而观天,曰天小者,非天小也出自唐代韩愈《原道》文中:故道有君子小人,而德有凶有吉。老子之小仁义,非毁之也,其见者小也。坐井而观天,曰天小者,非天小也

【名句翻译】

名句原文:故道有君子小人,而德有凶有吉。老子之小仁义,非毁之也,其见者小也。坐井而观天,曰天小者,非天小也。

名句译文:道有小人与君子的分别,德性也有吉凶之差。老子轻视仁义,不是为了要毁谤,而是他见识到的很浅短。如同坐在井中说天很小,这不是天空真的很小。

坐井而观天,曰天小者,非天小也翻译原文赏析故事

【名句故事】

“坐井观天”是我们现代人常用的成语,此语便是由韩愈的这句话精练而成。韩愈说:“坐井而观天,曰天小者,非天小也。”意思是比喻一个人眼界若受到限制,所见所闻必定有限。因为当时的佛教徒到处宣传,说孔夫子曾经是老子、佛祖的弟子,这些现象让韩愈非常忧心。韩愈为了区隔佛家的“道”不同于儒家的“道”,并且强调儒家的“道”才是正道,所以写了这篇文章,指出那些会把佛家的“道”当做是儒家的“道”的人,都是坐井观天者。

只是韩愈的排佛似乎已经到了偏激的地步。他认为,如果不去禁止佛教、老子的思想,这个圣人之道就无法流传,所以要让和尚、尼姑通通还俗,烧掉佛经道书,将寺庙改成民舍,并且重新用儒家的道来教导他们。到底有什么原因会让韩愈一定要做到如此境地?

事实上唐代的佛教信仰几乎是一种全民运动,尤其武则天还借由佛教之力,登基为皇、改朝换代。只是,大兴佛寺所造成的不只是府库财竭,百姓为了图利,还放弃正常的农事,跑去帮忙盖庙,导致来年有饥荒情事出现;而沙门中人不守僧道、败坏社会风俗,又是另一个重点。这应当就是韩愈提出这么激烈的解决方式的原因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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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名句赏析】

《庄子》里面有两个类似的说法。第一是《庄子·水》篇记载:“井龟不可以语于海者,拘于虚也。”一只活在井里的乌龟,是无法跟它谈论大海的事情,因为它从未看过海洋之大呀!第二是同一篇的:“虫不可以语于冰者,笃于时也。”夏天的昆虫进入秋天的时序就死了,不可能和它谈论冰雪的事情;这是形容一个人见识浅短,无法跟他谈大道理的意思。因此,不是天小,而是识者的眼光窄小,看不出天之大;夏虫不可以和它谈论冰雪的事情,是因为它从未见过冰雪呀!

当然,人并不见得需要亲眼所见,才能够产生知识。例如《庄子》的《逍遥游》中说:“北冥有鱼,其名为鲲。鲲之大,不知其几千里也。化而为鸟,其名为鹏。鹏之背,不知其几千里也。”庄子不一定见过鲲,可能也没有见过鹏,但是庄子运用人所具备的推理能力,跳出“坐井观天”的障碍,去认识世界。佛家也说:“一花一世界,一叶一如来。”人心智所被赋予的能力,是可以被开发而发展出更惊人的智能。

我们也常道:“秀才不出门,能知天下事。”知识要能透过观察、推理、研究来取得,就像“大海之水,只取一瓢饮”,取一瓢海水就可以尝到大海的味道,又何须把大海的水全部饮尽,才会知道海水的味道是咸的呢?又例如成语“一叶知秋”、“闻一知十”、“见微知著”,如果我们看着框框就只能认识框框里面的事物,而无法用人的心智去推演而获得更多,那么就真的是“非天小也,其所见小也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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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名句原文】

原道

唐代:韩愈

博爱之谓仁,行而宜之之谓义,由是而之焉之谓道,足乎己无待于外之谓德。仁与义为定名,道与德为虚位。故道有君子小人,而德有凶有吉。老子之小仁义,非毁之也,其见者小也。坐井而观天,曰天小者,非天小也。彼以煦煦为仁,孑孑为义,其小之也则宜。其所谓道,道其所道,非吾所谓道也。其所谓德,德其所德,非吾所谓德也。凡吾所谓道德云者,合仁与义言之也,天下之公言也。老子之所谓道德云者,去仁与义言之也,一人之私言也。

周道衰,孔子没,火于秦,黄老于汉,佛于晋、魏、梁、隋之间。其言道德仁义者,不入于杨,则归于墨;不入于老,则归于佛。入于彼,必出于此。入者主之,出者奴之;入者附之,出者污之。噫!后之人其欲闻仁义道德之说,孰从而听之?老者曰:“孔子,吾师之弟子也。”佛者曰:“孔子,吾师之弟子也。”为孔子者,习闻其说,乐其诞而自小也,亦曰“吾师亦尝师之”云尔。不惟举之于口,而又笔之于其书。噫!后之人虽欲闻仁义道德之说,其孰从而求之?

甚矣,人之好怪也,不求其端,不讯其末,惟怪之欲闻。古之为民者四,今之为民者六。古之教者处其一,今之教者处其三。农之家一,而食粟之家六。工之家一,而用器之家六。贾之家一,而资焉之家六。奈之何民不穷且盗也?

古之时,人之害多矣。有圣人者立,然后教之以相生相养之道。为之君,为之师。驱其虫蛇禽兽,而处之中土。寒然后为之衣,饥然后为之食。木处而颠,土处而病也,然后为之宫室。为之工以赡其器用,为之贾以通其有无,为之医药以济其夭死,为之葬埋祭祀以长其恩爱,为之礼以次其先后,为之乐以宣其湮郁,为之政以率其怠倦,为之刑以锄其强梗。相欺也,为之符、玺、斗斛、权衡以信之。相夺也,为之城郭甲兵以守之。害至而为之备,患生而为之防。今其言曰:“圣人不死,大盗不止。剖斗折衡,而民不争。”呜呼!其亦不思而已矣。如古之无圣人,人之类灭久矣。何也?无羽毛鳞介以居寒热也,无爪牙以争食也。

是故君者,出令者也;臣者,行君之令而致之民者也;民者,出粟米麻丝,作器皿,通货财,以事其上者也。君不出令,则失其所以为君;臣不行君之令而致之民,则失其所以为臣;民不出粟米麻丝,作器皿,通货财,以事其上,则诛。今其法曰,必弃而君臣,去而父子,禁而相生相养之道,以求其所谓清净寂灭者。呜呼!其亦幸而出于三代之后,不见黜于禹、汤、文、武、周公、孔子也。其亦不幸而不出于三代之前,不见正于禹、汤、文、武、周公、孔子也。

帝之与王,其号虽殊,其所以为圣一也。夏葛而裘,渴饮而饥食,其事虽殊,其所以为智一也。今其言曰:“曷不为太古之无事”?”是亦责冬之裘者曰:“曷不为葛之之易也?”责饥之食者曰:“曷不为饮之之易也?”传曰:“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,先治其国;欲治其国者,先齐其家;欲齐其家者,先修其身;欲修其身者,先正其心;欲正其心者,先诚其意。”然则古之所谓正心而诚意者,将以有为也。今也欲治其心而外天下国家,灭其天常,子焉而不父其父,臣焉而不君其君,民焉而不事其事。孔子之作《秋》也,诸侯用夷礼则夷之,进于中国则中国之。经曰:“夷狄之有君,不如诸夏之亡。”《诗》曰:戎狄是膺,荆舒是惩”今也举夷狄之法,而加之先王之教之上,几何其不胥而为夷也?

夫所谓先王之教者,何也?博爱之谓仁,行而宜之之谓义。由是而之焉之谓道。足乎己无待于外之谓德。其文:《诗》、《书》、《易》、《春秋》;其法:礼、乐、刑、政;其民:士、农、工、贾;其位:君臣、父子、师友、宾主、昆弟、夫妇;其服:麻、丝;其居:宫、室;其食:粟米、果蔬、鱼肉。其为道易明,而其为教易行也。是故以之为己,则顺而祥;以之为人,则爱而公;以之为心,则和而平;以之为天下国家,无所处而不当。是故生则得其情,死则尽其常。效焉而天神假,庙焉而人鬼飨。曰:“斯道也,何道也?”曰:“斯吾所谓道也,非向所谓老与佛之道也。尧以是传之舜,舜以是传之禹,禹以是传之汤,汤以是传之文、武、周公,文、武、周公传之孔子,孔子传之孟轲,轲之死,不得其传焉。荀与扬也,择焉而不精,语焉而不详。由周公而上,上而为君,故其事行。由周公而下,下而为臣,故其说长。然则如之何而可也?曰:“不塞不流,不止不行。人其人,火其书,庐其居。明先王之道以道之,鳏寡孤独废疾者有养也。其亦庶乎其可也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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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创作背景】

韩愈字退之,生于唐代宗大历三年,死于唐穆宗长庆四年,河南河阳人,郡望昌黎,所以世称韩昌黎;又因官至吏部侍郎,故称韩吏部或韩侍郎;死后追赠礼部尚书,谥号“文”,又称韩文公。韩愈是唐代古文运动的积极倡导者。所谓古文运动,就是改变汉魏六朝以来的骈体文,恢复先秦时代的散文体。韩愈推动古文运动的决心就如同他在《答李翊书》中所说:“非三代两汉之书不敢观,非圣人之志不敢存。”

韩愈之前有陈子昂,他自己则是把古文运动推向了一个新的高潮。宋代文豪苏轼在《潮州韩文公庙碑》中对他赞叹道:“匹夫而为百世师,一言而为天下法。”又推崇他是:“文起八代之衰,道济天下之溺。”足以可见韩愈的历史地位及其对后世的影响之大。韩愈行文文体涉及论、说、书、序、记、传、表、状、颂、赞、赋、铭、哀辞、祭文、碑志、杂文等等,内容丰富、形式多样;但是无论是哪一种体裁,其间论述的实力都让人无法轻视,《原道》便是这样的一篇佳作。

唐永贞时期王叔文党祸,多人遭到贬谪,韩愈的好友柳宗元刘禹锡亦在其中。38岁的韩愈选择沉潜著述,《原道》就是在这段期间的成果。所谓“原”就是探本溯源,“道”浅义来说就是指儒家所谈的“道”,主要是与佛道区隔。在佛教势力日益融入中国,并中国化的同时,韩愈写了《原道》,很像是一篇“儒家主权宣言”。这篇文章是“五原”之一,“五原”即是《原道》、《原性》、《原毁》、《原人》、《原鬼》等论述文,这些文章表征韩愈年过三十后,思想见解更为成熟、独立的证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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