试看英雄碧血,满龙堆出自纳兰性德《南歌子·古戍》,“古戍饥乌集,荒城野雉飞。何年劫火剩残灰,试看英雄碧血,满龙堆。玉帐空分垒,金笳已罢吹。东风回首尽成非,不道兴亡命也,岂人为!”

《南歌子·古戍》

清代:纳兰性德

古戍饥乌集,荒城野雉飞。

何年劫火剩残灰,试看英雄碧血,满龙堆。

玉帐空分垒,金笳已罢吹。

东风回首尽成非,不道兴亡命也,岂人为!

试看英雄碧血,满龙堆-纳兰性德《南歌子·古戍》故事赏析

试看英雄碧血,满龙堆故事赏析

自古以来,写古战场的文人骚客很多,如王昌龄的“关城榆叶早疏黄,日暮云沙古战场。表请回军掩尘骨,莫教兵士哭龙荒”,杜甫的“鸱鸟鸣黄桑,野鼠拱乱穴。夜深经战场,寒月照白骨”,岑参的“虏塞兵气连云屯,战场白骨缠草根”……大多文人描写的都是古战场的悲壮凄凉,只有纳兰容若,他能用一颗悲悯的心,向世人道出:“东风回首尽成非,不道兴亡命也,岂人为!”

在康熙二十一年天,纳兰受康熙之命出使索伦,目的是有所宣抚,要对索伦少数民族部落传达康熙的旨意。当时,北方一些少数民族被草原葛尔丹牵制,对康熙王朝阳奉阴违,所以纳兰此行的所谓“宣抚”,貌似和平,实际是做间谍工作,为大清讨伐准葛尔做准备,而不是和平使命。从纳兰本人来说,他不希望再发生战争,因而这一“宣抚”的使命,对于他无异是痛苦的。纳兰渴求和平,因此他一路考虑能否避免战争,又能顺利完成使命。于是他把这一腔矛盾和煎熬,倾泄于他的作品之中。

“古戍饥乌集,荒城野雉飞。”纳兰一行人一路向北,所见到的景象是一片荒芜。饥饿的乌鸦云集在古老的营垒,黑压压的一片,荒凉的城堡中,野鸡肆无忌惮地四处乱飞。曾经鼓角争鸣的古战场,已多久没有人烟了?如今却成了乌鸦、野鸡的天下。谁又能想到,这里曾是“五十弦翻塞外声,沙场点兵”。

“何年劫火剩残灰,试看英雄碧血,满龙堆。”劫火,佛家语。谓坏劫之末所起的大火。《仁王经》:“劫火洞然,大千俱坏。”后亦借指兵火。顾炎武《恭谒天寿山十三陵》诗:“康昭二明楼,并遭劫火亡。”这里即指后者。龙堆,谓沙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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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战火留下来的遗迹,是什么时候的劫火残灰?无从知晓。只有当年战场留下的点点印记,划过历史苍穹,惊醒一页残破的梦。曾经骁勇善战的英雄们,他们的碧血丹心如今都被沙漠淹没了,只有那一页青史中还飞扬着他们鲜活的面容。

“玉帐空分垒,金笳已罢吹。”玉帐:主帅所居之军帐,取如玉之坚的意思。金笳:指铜笛之类。笳,古代北方民族的一种乐器,类似笛子。刘禹锡《连州腊日观莫徭猎西山》:“日暮还城邑,金茄发丽谯。”俱往矣,当年主帅的帐篷早已空无一人,在塞外萧萧寒风中,它像一位垂暮的落魄者,颓然神伤。帐篷中曾经胡笳声声,如今都已作古,只有塞外呼啸的风声在肆虐。

面对古戍、荒城、劫灰、碧血等惨烈悲凉的烽火边城之景,纳兰不胜悲慨,遂发出“东风回首尽成非,不道兴亡命也,岂人为”的慨叹。回望历史,纳兰悲叹,古今多少是非,朝代兴亡都是天定,岂是人为!一个“非”字,切实地表现了纳兰对战争的否定,也将他反战之心跃然纸上。

纳兰曾在《柳条边》中写道:“是处垣篱防绝塞,角端西来画疆界,汉使今行虎落中,秦城合筑龙荒外。”相传“角端”是一种好生恶杀的瑞兽,它一出现战争就会停止,就会恢复和平。纳兰在词中呼唤角端,也就是呼唤和平,反映了他渴望和平,反对战争的强烈愿望。

纳兰在《一络索·长城》中写道:

野火拂云微绿,西风夜哭。苍茫雁翅列秋空,忆写向、屏山曲。

山海几经翻覆,女墙斜矗。看来费尽祖龙心,毕竟为、谁家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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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晚的塞外荒野,闪烁的磷火泛着绿光,像是那些战死古战场将士的冤魂与天上的云朵连在一起;荒野四周刮起了猎猎西风,像是那些冤死鬼魂在哀嚎哭泣,令人毛骨悚然。眼前的长城蜿蜒曲折,连绵不断,巍然屹立在苍莽的天地间,谁又能不惊叹这样的人间奇迹,是人力非凡造就。长城历经千年的风吹雨打,岿然不倒,它冷眼看着世事兴亡、朝代更迭。秦始皇怎么会想到,他费尽心思修筑的万里长城,究竟是为了防御谁?

历代帝王都想让自己的疆土千秋万代,秦始皇修建的巍巍长城不也没能抵挡住清军入关吗?人算不如天算,世间事上苍自有定数,哪是人力可以左右呢?

词中尽显纳兰悲天悯人的胸怀,他的这种天命观正是纳兰厌于扈驾,厌于世事纷争,向往安适的心情的折射。

值得欣慰的是,纳兰此次宣抚效果是显著的。据中南大学杨雨教授在《百家讲坛》中讲解,纳兰这次回来后,康熙王朝对准葛尔部的态度发生了巨大变化,之前是姑息,现在是变得强硬起来。康熙二十四年,朝廷处死了准葛尔部派在北京的使臣,对待索伦的态度比之前更宽容了。甚至允许他们到黄河附近游牧,说明康熙心中有数了,纳兰宣抚的使命成功完成了,这些部落也诚心准备归顺清廷了。

古往今来,是非成败皆已转头成空,古今多少事也都付之于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中。英雄末路,美人迟暮,这些都是人力无法抗拒的自然规律。在浩渺的天地间,纳兰看到了自身的渺小,在沧海桑田的变幻中,纳兰感受到了人生的无奈。

“不道兴亡命也,岂人为!”这既是怀古,又何尝不是纳兰在悲己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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