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友人鸳鸯之什

崔珏

翠鬛红毛舞夕晖,水禽情似此禽稀。

暂分烟岛犹回首,只渡寒塘亦并飞。

映雾尽迷珠殿瓦,逐梭齐上玉人机。

采莲无限兰桡女,笑指中流羡尔归。

和友人鸳鸯之什-古诗译文赏析(崔珏)

【作者】

*崔珏,字梦之,唐清河(今属河北)人。尝寄家荆州,大中间进士及第,由幕府拜秘书省校书郎,为淇县令。官至侍御史。

【赏析】

崔珏以写此诗得名,人称“崔鸳鸯”,一如郑谷被人称为“郑鹧鸽”。自古至今,写鸳鸯之诗好像还没有超出这一首的。为什么说它好呢?理由如下:

首先,该诗逼真地写出了鸳鸯的性情。诗先写鸳鸯美丽的色彩。鸳鸯成双成对沐浴着夕阳的光辉,在碧波中翩翩起舞,红翠相间的羽毛,映衬着夕晖,赏心悦目。第二句接着写鸳鸯之情。水鸟中情深意挚、相依相恋如鸳鸯的毕竟很少啊!“水禽情似此禽稀”一句总领全诗,“情”是关键词。三四句展开写情。鸳鸯飞鸣宿食的地方不过烟岛、寒塘,点出其生活环境。即使在这样小小的地方,片刻分离,也要频频回首相呼,近距离萦回,也要比翼齐飞。写两禽爱之深,观察细致,体会深刻,突出了鸳鸯的性情。

其次,咏物之中有寄托。前四句实写鸳鸯情态已尽,五六句变换句法,宕开一笔,写殿上覆盖的鸳鸯瓦,闺中纺织的鸳鸯锦,此乃借鸳鸯形象而作的工艺装饰,自然寄托着人们的美好愿望。又借映雾迷离,逐梭来往映衬烘托之,使其形象丰满。中二联虚实结合,笔法参差变化。收句更翻新意,写采莲女伴荡桨归来,见同命文禽相依相伴,顿生羡慕之意,产生“愿作鸳鸯不羡仙”(卢照邻《长安古意》)之幽情,也绾合第二句“水禽情似此禽稀”的感叹。“笑指”云云,虽恣意,实难掩娇羞之态。结处别开意境,人情与物态浑然一体。前人论咏物诗,以为有寄托、有远情乃胜。此诗正因为揉入了人情,甚至把自己放在其中来写,故能感人。

最后,章法完密,音韵谐婉。写诗最要讲究章法结构,律诗尤其如此。该诗首联写鸳鸯形之美、情之深,是提纲挈领句。中二联一实写一虚写,笔法变化,避免了全部实写的呆板。尾联别开意境,引人遐想,也是律诗中常见的技法。整首诗四联皆咏本题,不离鸳鸯,虚实结合,顿挫生姿。该诗对仗工整,韵律和谐,押“五微”韵,韵脚“晖”“稀”“飞”“机”“归”五字,发音呈现微妙的间隔变化,读来好听,听来悦耳,况是和诗,足见技法之高。

试拿其他咏鸳鸯诗比较一下。唐诗人李远的《咏鸳鸯》:“鸳鸯离别伤,人意似鸳鸯。试取鸳鸯看,多应断寸肠。”宋无名氏《九张机》之四:“四张机,鸳鸯织就欲双飞。可怜未老头先白,波碧草,晓寒深处,相对浴红衣。”前者纯言情,后者纯写景,虽好,都不如崔诗丰富完美。综上所言,崔珏咏鸳鸯诗形象美,感情美,音韵美,不愧咏鸳鸯之杰作名篇。

(张应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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