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死桐

贺铸

重过阊门万事非,同来何事不同归。梧桐半死清霜后,头白鸳鸯失伴飞。

原上草,露初晞,旧栖新垅两依依。空床卧听南窗雨,谁复挑灯夜补衣。

【半死桐注释】

阊门:苏州西北城门。

晞:干燥。依依:流连徘徊的样子。

【作者】

贺铸(1052—1125),字方回,号庆湖遗老,祖籍山阴(今浙江绍兴),出身贵族,乃宋太祖贺皇后族孙,所娶亦宗室之女,自称是唐贺知章后裔,晚居苏州。北宋词人。

《半死桐》原文翻译赏析-贺铸

【赏析】

贺铸本是赵宋外戚之后,乃宋太祖贺皇后的族孙,又娶了宗室之女,似乎前途一片光明。但在宋朝,这些身份并不能成为很好的政治资本,反倒成为赵宋皇室防微杜渐的对象。贺铸以武官的身份出仕,这在宋朝,实际地位很低,世人皆看重文职,其实也只有文官系统的官员才能实现高远的政治理想。尽管后来他获得了李清臣、苏轼的推荐,得以改换文职,但还是逃不过沉沦下僚的命运。潦倒的人生使他心力憔悴,于是早早地选择致仕,退居苏州,过着杜门校书的清苦生活。

好在有一位相濡以沫的妻子一直陪伴在身边,也算是人生最大的慰藉。京城之中,有他们少年诗酒的清狂;苏州城内,也留下他们同甘共苦的身影。但天不遂人愿,妻子先他一步离开人间,那当然一切都变了模样,问出妻子为何与我同来却不能同归的无理之问也就不奇怪了。对于有情人贺铸来说,如今已到了桐凋零、青丝满头的岁月,所谓的理想已全部成空,妻子可能就意味着整个世界。

生命如此地短暂脆弱,妻子就像草上的朝露一样很快消逝了,只留下自己在旧居新坟前徘徊流连,怀念过往相伴的欢娱。在贺铸心中,令他印象最深的妻子形象是什么呢?他选择了南窗之下挑灯补衣的场景,这是再寻常不过的生活场景了,但夫妻之间的深情,往往就是依赖日常重复的琐事体现出来。李商隐是如此,《夜雨寄北》中就通过剪烛西窗寄托对妻子的思念;苏轼亦是如此,《江城子》里对去世十年妻子的思念化入在轩窗梳妆的日常之事里。也只有这样,才能显现出对方已经成为自己生命的一部分,才是不枉于茫茫人海间夫妻一场。

文章标题:《半死桐》原文翻译赏析-贺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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