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新郎·闻杜鹃

刘辰翁

少日都门路。听长亭、青山落日,不如归去。十八年间来往断,白首人间今古。又惊绝、五更一句。道是流离蜀天子,甚当初、一似吴儿语。臣再拜,泪如雨。

画堂客馆真无数。记画桥、黄竹歌声,桃花前度。风雨断魂苏季子,梦家山何处。谁不愿、封侯万户。寂寞江南轮四角,问长安、道上无人住。啼尽血,向谁诉。

【作者】

刘辰翁(1232—1297),字会孟,号须溪。吉州庐陵(今江西吉安)人。南宋遗民词人。

《贺新郎·闻杜鹃》原文翻译赏析-刘辰翁

【赏析】

在中国神话故事中,有一个关于杜鹃鸟的凄迷故事。很久以前,位于今日四川地区的蜀国有一位英明的君王,据说他是从天而降,名字叫作杜宇。这位君王教导百姓耕作,使蜀国获得了稳定的粮食,从而深受百姓爱戴,被尊称为望帝。但是贤明的望帝也有一件解决不了的烦心事,那便是连年不停的水患。有一天,望帝邂逅了一位荆州人鳖灵,他们一见如故。望帝觉得鳖灵杰出不凡,遂封他做宰相,请他治理水患。鳖灵果然不负众望,带领民众打通巫山,将蜀国泛滥的洪水引入长江,让百姓从此过上了安居乐业的生活。望帝对此非常感激,于是将帝位禅让给了鳖灵,自己跑到西山归隐修炼。没过几年,望帝化成一只杜鹃鸟,每到春来之时,便飞到蜀地,提醒他的百姓农忙的时节到了。

当这个故事从四川传到中原之后,人们可能觉得过于圆满,不太相配杜鹃鸟凄苦的啼声,于是便增添了这么一些情节。说鳖灵本性非常浪荡,在望帝面前别有用心地收敛了起来,而即位之后,便不再掩饰,开始随着性子穷奢极欲,把国库挥霍一空,然后就对百姓横征暴敛。隐居西山的望帝听说后痛苦不堪,郁郁而终,死后的精魂化作杜鹃鸟,依旧发出悲苦的啼鸣,啼到伤心的时候,甚至会啼出血来。从此,杜鹃鸟就与忧伤、愁苦甚至冤屈产生了联系。

于是刘辰翁听见陌上杜鹃的啼声便如此哀伤也就非常自然了。他显然根据故事,将杜鹃视作南宋君王的化身,正在哀鸣自己王朝覆灭的伤痛。从而刘辰翁听出了少年承平时代不知晓的故国哀伤,也听出了自己关于故国重回的希望只是一场空想。此刻的刘辰翁,便是故事中的蜀国百姓,并不情愿做新君王统治的臣民,哪怕自己再怎么迷恋做官,也不可能背弃内心,屈服于逼死自己深爱之先君的新帝。

其实,杜鹃本不会啼血,那阵阵哀鸣其实是代忧伤之人发出的凄凉,而所谓的啼血,流的也是故国人民自己心头的鲜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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