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意报袁功曹

江 淹

从军出陇北,长望阴山云。

泾渭各异流,恩情于此分。

故人赠宝剑,镂以瑶华文。

一言凤独立,再说鸾无群。

何得晨风起,悠哉凌翠氛。

黄鹄去千里,垂涕为报君。

【注释】

1、泾渭:二水名,分别发源于甘肃的笄头山和鸟鼠山,在陕西高陵合流。泾浊渭清,合流时清浊分明。

2、瑶华:美玉之称,这里喻贵重。

3、凤独立、鸾无群:都是说宝剑上刻镂的文字,作者用来自喻。自己和众人清浊不同所以离群独立。

4、翠氛:指云气。末四句言愿得高飞远引。

《古意报袁功曹》原文赏析-江淹古诗-南北朝诗歌

【鉴赏】

本篇托为仿古,借歌颂从军写伤乱之感、求去之心和离群独立的抱负。可能作于荆州刘景素谋乱时(参看下《效古》题解)。袁功曹:袁炳,字叔明,历国常侍员外郎府功曹,江淹为他作传。

本诗可能作于荆州刘景素谋乱之时。诗题曰“古意”,即托为仿古借以咏怀之意也。内容借歌颂从军远征以写伤乱之感、求去之心与离群独立的抱负。据《梁书·江淹传》载:“宋建平王景素为荆州,淹从之镇,时少帝失德,景素专据上游,咸劝因此举事,淹每从容谏,景素不纳。及镇京口,复参军事,景素与腹心日夜谋议,淹知祸机将发,乃赠诗十五首以讽焉。”这里所说的“十五首”,乃指组诗《效古》十五首而言(又名《效阮公诗十五首》),它继承左思的《咏史》与阮籍《咏怀》诗的传统,讥刺现实,抒写怀抱,意蕴深广,是江淹诗中之代表作。本篇与《效古》内容密切相关,故以“古意”为题。袁功曹,名炳,字叔明,历国常侍员外郎府功曹。“报”,回答。

开篇从拟想从军远征落笔:“从军出陇北,长望阴山云。”“陇北”,泛指今陇山以北广大地区。陇山,六盘山南段别称,古称陇坂,在陕西陇县西北,延伸于陕、甘边境。“阴山”,在内蒙自治区中部。这两句意思是说,从军来到陇山以北地区,眼里经常望见的是阴山顶上的浓云。“泾渭各异流,恩情于此分。”“泾”“渭”,二水名,分别发源于甘肃的笄头山和鸟鼠山,在陕西高陵县合流。泾水混浊,渭水清澈,合流时清浊分明,是以古代常用“泾渭分明”来比喻是非鲜明,这里以泾、渭各自流向不同的道路来比喻自己与谋乱者划清了界限,“恩情于此分”即指此而言。以上四句是第一层,借向往出征,以远离谋乱之源,申明是非观念。

中四句是第二层:“故人赠宝剑,镂以瑶华文。一言凤独立,再说鸾无群。”从军远征,朋友之间最好的赠别礼物莫过于宝剑了。不仅如此,宝剑上还雕刻出精美的图案或文字。这些文字、图案是什么呢?“凤独立”“鸾无群”。意思是说,自己跟宝剑上雕刻出的凤凰和鸾鸟一般,超群独立,与谋乱者辈,截然不同。这两句承“泾渭”“恩情”诸句,借宝剑的镂文进一步表明自己的节操与高尚品格。

最后四句是第三层:“何得晨风起,悠哉凌翠氛。黄鹄去千里,垂涕为报君。”诗人盼望有朝一日能凭借风力,展翅高飞。“翠氛”,云气。“黄鹄”,鸟名。《楚辞·惜誓》:“黄鹄之一举兮,知山川之纡曲;再举兮,睹天地之圜方。”“鹄”,形似鹤,色苍黄,其翔极高,一名天鹅。《史记·陈涉世家》:“陈涉太息曰:‘嗟乎,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!’”诗人以黄鹄自比,表示怀有远翥高飞之志。最后以“垂涕报君”结束全篇。

可以看出,诗人从军远征,并非本愿,因不得已而有此选择。诗中的地域、场景、意象多为想象之辞,其中心则均与诗人的节操、独立的抱负相结合,是为抒写激愤之情而有机地组织在一起的。所以全诗的脉络清晰,结构紧凑,上呼下应,出现高潮便戛然而止。钟嵘《诗品》说江淹“诗体总杂,善于摹拟,筋力于王微,成就于谢朓”。张溥《汉魏六朝百三家集题辞》中说江淹的诗文“新丽顿挫”“体貌前哲”“兴会高远”。可见江淹虽时写“古意”“效古”,但并非亦步亦趋,而是在体貌前哲的同时发挥了自己的艺术创造性的。

(陶尔夫)

《古意报袁功曹》原文赏析-江淹古诗-南北朝诗歌

【诗人名片】

江淹(444—505),字文通,济阳考城县(今河南兰考)人。出身孤寒,沉静好学,慕司马相如、梁鸿的为人。仕宋历齐入梁为散骑常侍,迁金紫光禄大夫。江诗幽深奇丽处,在宋、齐诗人中和鲍照较相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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