拟古四十首·其一

清代:纳兰性德

煌煌古京洛,昭代盛文治。

曰予餐霞人,簪绂忽如寄。

微尚竟莫宣,修名期自致。

荣华及三,常恐节至。

学仙既蹉跎,风雅亦吾事。

【注释】

[1]京洛:原指京城洛阳;后代指都城。

[2]餐霞人:《文选·颜延之》:“中散不偶世,本自餐霞人。”李周翰注:“餐霞,仙者之流。”指得道成仙之人。

[3]莫宣:未曾向外人提及。

[4]风雅:《诗经》中包括《国风》《大雅》《小雅》等部分,后世以“风雅”泛指文学。

《拟古四十首》原文注释-纳兰性德五言古诗赏析

拟古四十首·其二

相彼东田麦,春风吹袅袅。

过时若不治,瓜蔓同枯槁。

天道本杳冥,人谋苦不早。

荒庐日旰坐,百虑依春草。

四顾何茫然,凝思失昏晓。

【注释】

[1]袅袅:柔软纤长、随风摇曳的样子。

[2]杳冥:幽暗看不清的样子。

[3]日旰:日暮。

拟古四十首·其三

乘险叹王阳,叱驭来王尊。

委身置岐路,忠孝难并论。

有客赍黄金,误投关西门。

凛然四知言,清白贻子孙。

【注释】

[1]赍:送东西给别人。

[2]贻:遗留。

《拟古四十首》原文注释-纳兰性德五言古诗赏析

拟古四十首·其四

客从东方来,叩之非常流。

自云发扶桑,期到海西头。

白日当中天,浩荡三山秋。

回风忽不见,去逐灵光游。

烛龙莫掩照,使我心中愁。

【注释】

[1]扶桑:传说日出于扶桑之下,故代指日出之处。

[2]回风:回旋的风。

[3]灵光:神异的光辉。

拟古四十首·其五

天门泆荡荡,翕赩罗星躔。

白日瞩微躬,假翼令飞骞。

平生紫霞心,翻然向凌烟。

双吹凤笙歇,宛转辞群仙。

越影籋浮云,横出天驷前。

玉绳耿中夜,斗杓何时旋?

【注释】

[1]泆荡荡:开朗明亮的样子。

[2]翕赩:茂盛状。

[3]微躬:自谦词,卑贱的身躯。

[4]籋:通“蹑”。踩、踏。

《拟古四十首》原文注释-纳兰性德五言古诗赏析

拟古四十首·其六

旷然成独立,片月相古今。

眷兹西北楼,斜晖明玉琴。

清影忽以去,怅惘予何心。

【注释】

[1]眷:亦作“睠”,回顾,思慕。

[2]清影:原为月光,此处代指所爱之人。

拟古四十首·其七

竹生本孤高,翛然自植立。

矫矫云中鹤,翱翔何所集。

丈夫故豁达,身世何汲汲!

外物信非意,潦倒翻成泣。

瞻彼岭头云,扶疏被原隰。

延伫当重阴,西风吹衣急。

【注释】

[1]翛然:形容无拘无束、自由自在的样子。

[2]汲汲:形容急切的样子。

[3]扶疏:大树枝叶繁盛之貌。

《拟古四十首》原文注释-纳兰性德五言古诗赏析

拟古四十首·其八

寒沙连云起,遥空白雁落。

之子方从军,深闺竟寂寞。

天远岂知返,路阻长河络。

北风吹瘦马,铁衣不堪着。

从军日未久,朱颜镜中削。

悠悠复悠悠,人生胡不乐?

【注释】

[1]之子:这个人。

[2]长河:特指黄河。唐·王维《使至塞上》:“大漠孤烟直,长河落日圆。”

拟古四十首·其九

妾如三春花,君如二月风。

澹澹从东来,吹作夭桃红。

一朝从军行,令人叹飞蓬。

何似云间月,清辉千里同。

【注释】

[1]夭桃红:以艳丽的桃花比喻少女美丽的容貌。

拟古四十首·其十

天地忽如寄,人生多苦辛。

何如但饮酒,邈然怀古人。

南山有闲田,不治委荆榛。

今年适种豆,枝叶何莘莘。

豆实既可采,豆秸亦可薪。

【注释】

[1]邈然:遥远、久远的样子。

[2]莘莘:众多的样子。

拟古四十首·其十一

宇宙何荡荡,彼苍亦安知?

屈平放江潭,子胥乃鸱夷。

升沉本偶然,遇合宁有时。

千古恨如此,徒为吊者悲。

微生一何幸,勖哉遘昌期。

【注释】

[1]鸱夷:革囊。

[2]勖:勉励。

[3]昌期:昌盛兴隆的时期。

《拟古四十首》原文注释-纳兰性德五言古诗赏析

拟古四十首·其十二

三月燕已来,清阴杏子落。

春风在青草,吹我度城郭。

道逢贵公子,银鞍紫丝络。

藉草展华茵,相邀共杯酌。

为言相见欢,殷勤费酬酢。

久之语渐洽,礼数少脱略。

初夸身手好,漫叙及勋爵。

惜哉君卿才,何事失宦学?

予笑但饮酒,日暮风沙恶。

走马东西别,归路烟漠漠。

【注释】

[1]清阴:天气阴凉。

[2]酬酢:亦作“酧酢”。相互敬酒。

[3]脱略:放任不拘。

拟古四十首·其十三

予生未三十,忧愁居其半。

心事如落花,春风吹已断。

行当适远道,作计殊汗漫。

寒食青草多,薄暮烟冥冥。

山桃一夜雨,茵箔随飘零。

愿餐玉红草,一醉不复醒。

【注释】

[1]汗漫:漫无边际,渺茫无际。

[2]茵箔:用来养蚕的竹帘和竹席。

[3]玉红草:传说中的一种草,长于昆仑山,有“食其十三实则醉卧三百年”之说。

拟古四十首·其十四

松生知何年,崎崯倚天碧。

其上无女萝,其下远荆棘。

何用托孤根,苍崖多白石。

亦有青兰花,吐芬在其侧。

【注释】

[1]崎崯:险峻崎岖之山。

[2]女萝:《诗·小雅·頍弁》:“茑与女萝,施于松柏。”毛传:“女萝,菟丝,松萝也。”即松萝。

《拟古四十首》原文注释-纳兰性德五言古诗赏析

拟古四十首·其十五

美人临残月,无言若有思。

含颦但斜睇,吁嗟怜者谁。

予本多情人,寸心聊自持。

浩歌幽兰曲,援琴终不怡。

私恨托远梦,初日照帘帷。

【注释】

[1]睇:斜眼看,比喻女子多情之态。

[2]怡:心情美好、愉悦之态。

拟古四十首·其十六

安石负盛名,乃在衡门初。

名僧既接席,妙伎亦同车。

仕进良偶然,年已四十余。

军国事方棘,围棋看捷书。

所以丝竹欢,陶写待桑榆。

晚造泛海装,始志终不渝。

马策西州门,想像生存居。

君看早达者,怀抱竟何如?

【注释】

[1]安石:谢安之字,东晋著名学者、政治家。他多才多艺,不仅善文法,更通音律。曾指挥东晋军队打败前秦大军,因被晋孝武帝猜忌,至广陵避难,后病死,谥号文靖。

[2]衡门:简陋的房屋。

[3]妙伎:妙龄歌女。

[4]陶写:宋·辛弃疾《满江红·自湖北漕移湖南席上留别》词:“富贵何时休问,离别中年堪恨,憔悴鬓成霜。丝竹陶写耳,急羽且飞觞。”愉悦情性、消除郁闷之意。

拟古四十首·其十七

凉风飒然至,秋雨满空阶。

室有积忧人,所思在天涯。

蟋蟀鸣北牖,蛛丝落高槐。

明发出门望,爽气正西来。

西山有涧阿,肥遁以为怀。

【注释】

[1]明发:黎明,天明。

[2]涧阿:山涧弯转处。

[3]肥遁:唐·牟融《登环翠楼》诗:“我亦人间肥遁客,也将踪迹寄林丘。”退隐、隐遁之意。

拟古四十首·其十八

生本蒲柳姿,回飙任西东。

心如秋潭水,夕阳照已空。

落花委波文,天地如飘蓬。

忽佩双金鱼,予心何梦梦!

不如葺茅屋,种竹栽梧桐。

贵贱本自我,荣辱随飞鸿。

何哉阮步兵,慷慨泣途穷。

【注释】

[1]蒲柳姿:比喻体质衰弱,容颜易老。

[2]葺茅屋:康熙二十三年,性德修建茅屋三间招顾梁汾归京。并写下《寄梁汾并葺茅屋以招之》一诗云:“三年此离别,作客滞何方?随意一尊酒,殷勤看夕阳。世谁容皎洁,天特任疏狂。聚首羡麋鹿,为君构草堂。”可见二人之交情非同一般。

《拟古四十首》原文注释-纳兰性德五言古诗赏析

拟古四十首·其十九

客遗缃绮琴,言是雷霄斸。

能啼空山猿,亦飞秋涧瀑。

援之发古调,三奏不成曲。

朱弦澹无味,予亦聊免俗。

【注释】

[1]朱弦:以熟丝做成的琴弦,古有“朱弦三叹”一说,意谓音乐之美妙。

拟古四十首·其二十

白云本无心,卷舒南山巅。

遥峰如梦中,孤影相与还。

忽然间高霞,霏霏欲成烟。

风花落不已,流辉转可怜。

皎洁自多愁,况复对下弦。

高楼夜已半,惜此不成眠。

【注释】

[1]高霞:霞本不该在高空,但此处为梦境之描写,故作“高霞”。

[2]霏霏:烟雾缭绕之态。

拟古四十首·其二十一

岁星不在天,大隐金马门。

微言亦高论,一一感至尊。

文园苦愁疾,凌云气萧瑟。

乘传威始伸,谏猎情亦切。

所为一卷书,乃在身后出。

【注释】

[1]岁星:即木星。

[2]金马门:汉代之宫门,在当时为文人聚集之所,曾有很多人待诏金马门,后来比喻功成名就。

[3]萧瑟:景象凄凉之感。

[4]乘传:《史记·田儋列传》:“田横乃与其客二人乘传诣雒阳。”裴骃集解引如淳曰:“四马下足为乘传。”古时用四匹下等马拉的车子。

拟古四十首·其二十二

西汉有贾生,卓荦真奇士。

赍志终未达,盛年身竟死。

为文吊屈平,可怜湘江水。

愤俗谢勋贵,轻生答知己。

临风忽搔首,吾亦从逝矣。

【注释】

[1]贾生:指贾谊(前二〇〇年至前一六八年),洛阳人,西汉著名文学家、政治家。十八岁便才学显著,二十几岁便被破格提为太中大夫,后因群臣嫉妒,贬为太傅,终病死。

[2]卓荦:卓越,出众。

[3]勋贵:功名富贵之辈。

拟古四十首·其二十三

凤翔几千仞,羽仪在寥廓。

结巢梧桐顶,层云覆阿阁。

非无青琅玕,不寄西飞鹤。

一鹤正西飞,翩翩长苦饥。

玉潭照清影,独自刷毛衣。

生得谢虞罗,光彩非所希。

【注释】

[1]羽仪:比喻才德出众,受人尊重。

[2]阿阁:四面有檐的楼阁。

[3]琅玕:唐·杜甫《郑驸马宅宴洞中》诗:“主家阴洞细烟雾,留客簟青琅玕。”仇兆鳌注:“青琅玕,比竹簟之苍翠。”指竹子。

拟古四十首·其二十四

初日澹杨柳,对之何所言。

东风几千里,吹入十二门。

天地忽如寤,青草招迷魂。

堂堂复堂堂,春去将谁论!

【注释】

[1]寤:睡醒。

[2]堂堂:形容气势强,有气魄的样子。

拟古四十首·其二十五

世运倏代谢,风节弃已久。

磬折投朱门,高谈尽畎亩。

言行清浊间,术工乃逾丑。

人生若草露,营营苦奔走。

为问身后名,何如一杯酒。

行当向酒泉,竹林呼某某。

时有西风来,吹香满罂缶。

不问今何时,仰天但搔首。

【注释】

[1]风节:风骨节操。

[2]磬折:表卑躬屈膝,受耻辱之态。

[3]逾丑:极丑的败类。

[4]罂缶:大腹小口的陶制容器。

《拟古四十首》原文注释-纳兰性德五言古诗赏析

拟古四十首·其二十六

宛马精权奇,欻从西极来。

蹴踏不动尘,但见烟云开。

天闲十万匹,对此皆凡材。

倾都看龙种,选日登燕台。

却瞻横门道,心与浮云灰。

但受伏枥恩,何以异驽骀?

【注释】

[1]宛马:古西域大宛所产的名马。

[2]欻:忽然,迅速。同“欻”。

[3]天闲:皇帝养马之处。

[4]驽骀:劣质马匹。

拟古四十首·其二十七

落日忽西下,长风自东来。

天地果何意,逝水去不回。

世事看奕棋,劫尽昆池灰。

长安罗冠盖,浮名良可哀。

不如巢居子,遁迹从蒿莱。

【注释】

[1]奕棋:又作“奕碁”。下围棋。

[2]昆池:此处当指汉武帝在长安修建的昆池。

[3]巢居子:即巢父,相传尧曾让位于他,他不接受;后世便用以泛指隐居不仕之人。

拟古四十首·其二十八

行行重行行,分手向河梁。

持杯欲劝君,离思激中肠。

努力饮此酒,无为居者伤。

【注释】

[1]河梁:分手送别之地。

[2]中肠:内心的情感。

拟古四十首·其二十九

长安游侠子,黄金视如土。

结交及屠博,安知重珪组。

一朝列华筵,羞与朱履伍。

惜哉意气尽,委身逐倾吐。

时俗尚唯阿,至人亦伛偻。

惟昔有赠言,深藏乃良贾。

【注释】

[1]屠博:屠夫和赌博者一类的人,用以指代地位低贱之人。

[2]珪组:官职、爵位。

[3]华筵:华美高贵的筵席。

[4]伛偻:对权贵弯腰折背的丑陋姿态。

拟古四十首·其三十

闭关谢西域,汉文何优柔。

圣泽余亥步,遐荒如甸侯。

旅獒既充贡,越雉亦见收。

蜑族进珊瑚,不烦使者求。

昭回云汉章,烛及海外州。

人生睹盛事,岂羡乘槎游。

【注释】

[1]甸侯:甸服之内的诸侯;甸服,距王都二千里。

[2]旅獒:《尚书》篇名,当时的西方部族献上獒,太保作《旅獒》,以劝诫武王不要沉湎于酒乐之中。

[3]蜑:同“蛋”,为南方一带的少数民族。

[4]昭回:星辰闪耀回旋,后指代日月。

拟古四十首·其三十一

圣主重文学,清时无隐沦。

遂令拂衣者,还为弃繻人。

适意聊复尔,去来若无因。

昔采西山薇,今忆淞江莼。

【注释】

[1]圣主:英明的天子。

[2]隐沦:《文选·鲍照诗》:“尊贤永照灼,孤贱长隐沦。”李善注:“隐沦,谓幽隐沉沦也。”幽隠沉沦于乱世者。

[3]弃繻人:原指汉代之终军。后借指年少便立下大志之人。

[4]莼:江浙一带的一种水生蔬菜,《世说新语·言语》:“陆机诣王武子,武子前置数斛羊酪,特以示陆曰:‘卿江东何以敌此?’陆曰:‘有千里莼羹,但未下盐豉耳!’”可见莼菜之味美。

拟古四十首·其三十二

结庐依深谷,花落长闭关。

日出众鸟去,良久孤云还。

回风送疏雨,微芬扇幽兰。

白日但静坐,坐对门前山。

生世多苦辛,何如日闲闲。

【注释】

[1]结庐:出自陶渊明《饮酒》中“结庐在人境,而无车马喧”。构建房屋之意。

[2]闭关:闭门谢客。

[3]闲闲:从容自得、悠闲自在的样子。

《拟古四十首》原文注释-纳兰性德五言古诗赏析

拟古四十首·其三十三

与君昔相逢,乃在苎萝村。

相逢即相别,后期安可论。

扬蛾启玉齿,声发已复吞。

讵绝赏音者,其如一顾恩。

【注释】

[1]苎萝村:为中国古代四大美女之首西施的故乡,此处并不是实指,而是借此来表示与“君”相逢正如在苎萝村遇见西施一样美。

[2]一顾恩:原指汉帝从未对王昭君有过一顾之恩;后借指帝王对下臣之薄情。

拟古四十首·其三十四

信陵敬爱客,举世称其贤。

执辔过市中,为寿监门前。

邯郸解围日,籣矢引道边。

救赵适自危,故国从弃捐。

功成失去就,始觉心茫然。

再胜却秦军,遭谗竟谁怜!

趣归不善后,作计非万全。

博徒卖浆者,名字亦不传。

惜哉所从游,中讵无神仙?

饮酒虽达生,辟谷乃长年。

【注释】

[1]信陵:信陵君(?至前二四三年),名无忌,战国时期著名的政治家、军事家。他于魏国衰落之际,延揽食客,自成一派。后曾两度击败秦军,挽救魏国危机。最终因伤于酒色而死。

[2]籣:皮革制的盛置弩箭的袋子。

[3]辟谷:即不吃五谷,只食气,为道家修炼的一种方法。后借指与世无争的处世态度。

拟古四十首·其三十五

积雪在房栊,新月光欲凝。

照地若无迹,娟娟破初暝。

明灯迟我友,揽裘坐开径。

人生何茫茫,即事偶成兴。

南飞有乌鹊,绕树栖不定。

持杯欲问之,东风吹酒醒。

【注释】

[1]房栊:窗户。

[2]娟娟:美好的样子。

[3]开径:心情极好。

拟古四十首·其三十六

魏阙有浮云,荫兹白日暮。

返景下铜台,歌声发纨素。

流辉如有情,千载照长路。

漳河不西还,百川尽东赴。

时哉不可失,谠言思所悟。

雨后望西陵,蔓草萦古墓。

安得为飘风,永吹连枝树。

【注释】

[1]魏阙:宫门之上赫然显立的观楼,后借指朝廷。

[2]铜台:即铜雀台,位于河北临漳县境内。该地古时称邺,三国时期曹操营建邺都,修建了“三台”之一的铜雀台。

[3]纨素:洁白的细绢。此处代指歌女。

[4]谠言:正直、慷慨之言。

[5]连枝树:枝叶相连之树。常用来比喻爱情,而此处比喻兄弟之情。

拟古四十首·其三十七

春风解河冰,戚里多欢娱。

置酒坐相招,鼓瑟复吹竽。

而我出郭门,望远心烦纡。

垂鞭信所历,旧垒啼饥乌。

吁嗟献纳者,谁上流民图!

一骑红尘来,传有双羽书。

慷慨欲请缨,沉吟且踟蹰。

终为孤鸣鹤,奋翥凌云衢。

【注释】

[1]戚里:君主外戚聚集之地。

[2]纡:心中郁闷盘结。

[3]双羽书:类似鸡毛信,表军事急件。

拟古四十首·其三十八

彩虹亘东方,照耀不知晚。

川长组练明,关塞若在眼。

我友昔从征,三岁胡不返?

边马鸣萧萧,落日照沙苑。

封侯固有时,寄语加餐饭。

【注释】

[1]沙苑:又称“沙海”,位于大荔县洛、渭河之间。其地多沙,环境恶劣。此处泛指沙漠一带。

拟古四十首·其三十九

朔风吹古柳,时序忽代续。

庭草萎已尽,顾视白日速。

吾本落拓人,无为自拘束。

倜傥寄天地,樊笼非所欲。

嗟哉华亭鹤,荣名反以辱。

有客叹二毛,操觚序金谷。

酒空人尽去,聚散何局促。

揽衣起长歌,明月皎如玉。

【注释】

[1]朔风:天的寒风。

[2]落拓:不受约束,放荡不羁。

[3]华亭鹤:有“华亭鹤唳”一说;指华亭谷的鹤的叫声,表示对过去的留恋不舍之情。

[4]二毛:斑白的头发。

[5]金谷:晋石崇所筑的金谷园

拟古四十首·其四十

吾怜赵松雪,身是帝王裔。

神采照殿廷,至尊叹昳丽。

少年疏远臣,侃侃持正议。

才高兴转逸,敏妙擅一切。

旁通佛老言,穷探音律细。

鉴古定谁作,真伪不容谛。

亦有同心人,闺中金兰契。

书画掩文章,文章掩经济。

得此良已足,风流渺谁继?

【注释】

[1]赵孟頫(一二五四年至一三二二年),号松雪,吴兴人,元代著名画家、书法家,亦工诗文。曾受元世祖赞赏,历任集贤直学士、济南路总管府事等职。后虽因朝廷矛盾重重,曾借病归隐,但到了延祐三年,太子对其信赖有加,使其官至一品,声震天下。

[2]昳丽:神采奕奕,容颜焕发。

[3]金兰契:又称“金兰会”。旧时汉族妇女婚姻习俗及组织。相传旧时少女多人结为姐妹,她们互相依偎,不肯嫁人,即使嫁人,也不肯住在夫家。更有甚者还加害强迫她们成婚的丈夫。

【作者简介】

纳兰性德(1655-1685)

原名成德,字容若,号楞伽山人,满洲正黄旗,清朝著名词人。其祖于清初入关,战功彪炳,其父明珠,是康熙朝权倾一时的首辅之臣。容若天资颖慧,博通经史,工书法,擅丹青,又精骑射,十七为诸生,十八举乡试,二十二岁殿试赐进士出身,后晋一等侍卫,常伴康熙出巡边塞,三十一岁时因寒疾而殁。

纳兰性德的主要成就在于词。其词现存452首,刊印为《侧帽集》和《饮水集》两册,后多称《纳兰词》,他的词清新婉丽,直指本在他生前刻本出版后产生过“家家争唱”的轰动效应。在他身后,纳兰被誉为“满清第一词人”、“第一学人”,后世学者均对他评价甚高,王国维有评:“北宋以来,一人而已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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