河传
清代：纳兰性德
春残，红怨，掩双环。
微雨花间昼闲，无言暗将红泪弹。
阑珊，香销轻梦还。
斜倚画屏思往事，皆不是，空作相思字。
记当时，垂柳丝，花枝，满庭胡蝶儿。
【注释】
①《瑶华集》有副题“春暮”。
②“春残，红怨”：《瑶华集》等作“春暮，如雾《百名家词》等作“春浅，红怨”。
③双环：《词汇》作“双锾”。
④微雨：《瑶华集》等作“语影”。掩门，关起门来。
⑤无言暗将：《瑶华集》等作“背人偷将”。
⑥辛弃疾《满江红》：“相思字，空盈幅。相思意，何事足。”
【译文】
春光将逝，落花令人伤感。关起房门，任微雨湿了花枝，独自消磨这漫长的白天。心绪凄凉中默默垂泪，熏香燃尽最后的温暖，梦中的景象再次浮现在眼前。斜靠着屏风，回忆甜蜜往事，然而如今所有的事都不再顺心，心间唯余相思。记得当时与他在一起，一切都那么好，柳丝低垂，花枝正艳，庭院里满是双飞双栖的蝴蝶。
【赏析】
词以白描手段，展示了一幅“香销粉泪尽”的画面。春日将去，落红满地，深闺紧锁。正是销魂时节，佳人百无聊赖，无言斜倚画屏，追忆往日垂柳边与情人赏花戏蝶之景，念及今日之孤苦，不禁粉泪盈盈。
【汇评】
赵秀亭、冯统一《饮水词笺校》：“此词见于《今词初集》，为康熙十五年前作。”
张秉戌《纳兰词笺注》：“读这首词仿佛看一组连续的、跳跃着的画面，画面所绘都是眼前的真实情景，只是下片‘记当时’之后，用虚拟之景，这便更加倍地写出思怀往事的情景。全篇荡漾着一种淡淡的哀伤，写尽了‘思往事’的刻骨铭心的寂寞情怀。”
盛冬玲《纳兰性德词选》：“此作句题韵密，句型既富于变化，韵脚又再三变换，形成了一种急促的节拍。跳跃着的词句，勾出了一个又一个美丽的画面。这些画面如分开来看，是各自静止的；但用‘春怨’这一中心词串连起来，却有了动态，忽而是空间的转换，忽而是时间的推移，衔接巧妙，节奏分明。欣赏这样的作品，诗情、画意、乐感融合在一起，我们不禁要感叹作者的匠心独运；同时，对不同门类艺术的相通之处也可领会于心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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