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诗词原文】

月下独酌

李白

花间一壶酒,独酌无相亲。

举杯邀明月,对影成三人。

月既不解饮,影徒随我身。

暂伴月将影,行乐须及

我歌月徘徊,我舞影零乱。

醒时同交欢,醉后各分散。

永结无情游,相期邈云汉。

【题解】

《月下独酌》为五言古诗,共四首,这里选的是第一首。宋本题下注明“长安”二字,一般都认为写于长安时期,约天宝二、三载(743、744),那时李白被唐玄宗召入长安供奉翰林。他好不容易到了皇帝身边,本想辅佐皇帝,在政治上做一番事业的。但玄宗只是让他侍宴陪酒,写些应酬歌颂文章,并没有重用他的意思。不光如此,他还受到一些人的排挤和谗毁。因此,他感到孤独、苦闷,常常借酒浇愁。从题目可以看出,诗人是在月下一个人喝酒。“独”字非常突出,领起全诗。

月下独酌-原文句解诗意赏析-李白诗词

【句解】

花间一壶酒,独酌无相亲。举杯邀明月,对影成三人

诗人在花丛中摆上一壶酒,自斟自饮。边赏花边饮酒,本是乐事,但从“独酌”中可见出诗人孤单落寞之态。“无相亲”,即没有可以亲近的人,说明诗人渴望有知己相伴。见月光照身,身影投地,他忽发奇想,举杯向天,邀请明月,与自己的影子相对,于是成为“三人”。冷清清的场面,似乎一下热闹起来了。

李白自称“酒中仙”,乐时以酒助兴,愁时以酒解忧。月亮同样是他精神世界中永远的知己,与酒一起,构成李白诗歌中最频繁光顾的常客。漫游在外,月光勾起他游子的乡情;月里,他曾倾述过不尽的相思;月光下,他和古人结为知己。明月在李白的诗中,常被作为至纯至美至真的象征。

骨子里是愁,却偏要言乐;明明孤独无知音,却硬要说得热闹。由此可见,诗人尽管寂寞失意,却仍不失潇洒飘逸之风。

月既不解饮,影徒随我身。暂伴月将影,行乐须及春

但是明月不懂得开怀畅饮之乐,影子也只是默默地跟随在人的左右,诗人还是只能独酌。“不解饮”,是说月亮没有知觉,不解人意。“随我身”,是说影子终究是附庸于人的虚象,不可与之共语。又分别以“既”字、“徒”字来加重语气,传达出无可奈何之情。

前面刚刚幻想出两位朋友,把明月和影子人格化,现在又还其本来面貌,它们只是无知无感的自然物和自然现象罢了。于是,诗人从天真的幻想中回归到眼前的实景,从假想的宽慰中跌入孤寂的愁思之中,而且语气中似乎带着嗔怪月亮和影子的意思。物本无知,而仍然怨之。这种迁怨于物的写法,表达了一种十分曲折的情感。

尽管清醒地知道明月和清影并不能宽解内心的寂寞,但在无可如何之时,也只好暂时伴着它,他要趁此美景良辰,及时行乐。“将”,是和的意思。诗人又从不如意的现实跳了出来,寻找自我解脱的幻境。不过,在春夜里,独自在花间喝闷酒,有什么“乐”可言呢?所谓“行乐”,不过是寄情花月诗酒,逃离世俗的杂念干扰,排遣一下内心的郁闷愁烦罢了。一个“暂”字,说明诗人也清醒地知道,这种解脱不过是暂时的。

我歌月徘徊,我舞影零乱。醒时同交欢,醉后各分散

想到人生当及时行乐,诗人不禁兴致勃然,他不但自斟自饮,而且载歌载舞。他于酒意朦胧中感觉到月亮随自己前后左右移动,倾听自己放声高歌,影子也摇曳纷乱,随人翩翩起舞。

这几句将人、月光和影子写得一往情深。月和影本来都是无知无觉的,其“徘徊”、“零乱”,活像是有情感的活动。诗人在描写中将其拟人化,赋予强烈的主观感情色彩,化无情为有情,并与之达到情感交融的地步。从逻辑上讲,物与人的内心世界并无多少关系。但从诗意的角度上看,二者却密不可分。正如林语堂所说:“它是一种诗意的与自然合调的信仰,这使生命随着人类情感的波动而波动。”

正当忘乎所以时,诗人忽然意识到,清醒时他们一起欢乐,沉醉后却要各自分开离散,于是不觉又悲从中来。“交欢”,即一起欢乐。诗人清醒时,是落寞郁闷的,而在歌舞痛饮时,暂时得到了欢乐。所以说,“醒时”实为醉时。醉便醉了,却又担心“各分散”,也就是说,尽管是虚幻的欢乐,他也不愿失去。可见内心的孤独寂寞仍是挥之不去。

永结无情游,相期邈云汉

诗人希望和月、影永远结下没有世俗之情的交游,相约在浩邈的云天。“云汉”,即银河,这里泛指远离尘世的天界。原先只想“暂伴”,现在却要“永结”,而且由人间到天上。“无情”是不沾染世情的意思。“无情游”,是超出于一般世俗关系的交游。这种摆脱了利害关系的交往,才是最纯洁、最真诚的。现实中有太多的不如意,于是诗人希望超脱忘怀,遂有此感慨。

【评解】

《月下独酌》写与月、影同处,反衬出诗人的寂寞孤单,如诗家所说:“题本独酌,诗偏幻出三人,月影伴说,反复推勘,愈形其独。”在表现深沉的孤独感的同时,又显示出颇为旷达超脱的情怀,《唐宋诗醇》评曰:“尔时情景虽复潦倒,终不胜其旷达。”这首诗的感情行进过程极富于曲折变化,其变化正是由潦倒和旷达交织而成的。总起来看,前八句是起伏相间,转折有致。“花间”二句潦倒,“举杯”二句旷达;“月既”二句又潦倒,“暂伴”二句又旷达;“我歌”四句,极写与月、影交欢之乐,不仅旷达,而且俊逸;“永结”二句,更将想象引向高远,显示了“飘然思不群”的风致。全诗率性纯真,毫无做作,沈德潜在《唐诗别裁》中说:“脱口而出,纯乎天籁。此种诗,人不易学。”

月下独酌-原文句解诗意赏析-李白诗词

【诗人名片】

李白简介

李白的诗,传诵千古。他的家世和出生地,还是一个谜。

现在一般认为,李白生于唐长安元年(701),卒于宝应元年(762)。关于他的出生地,一说生于蜀中(今四川江油市青莲乡);一说生于中亚碎叶(今吉尔吉斯斯坦境内)。尽管尚有争论,但可以肯定的是,他从五岁到二十五岁期间,一直生活在蜀中。说他的故乡是四川,是没有问题的。

李白的父亲没有做过官,可能是一个富商。李白从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。他说:“五岁诵六甲,十岁观百家。”“六甲”是计算年月日的六十甲子,也用于小孩识字。“百家”是诸子百家的各类杂书。从李白诗文中所引词章典故来看,他读的书的确是很多的。

在读书之外,李白还学习剑术,大概水平还不错。他的一位朋友魏万曾说他“少任侠,手刃数人”。后来漫游时,李白可能常常佩剑在身,同为“饮中八仙”之一的崔宗之就说他“袖有匕首剑”。

大约十八岁时,李白在家乡附近的大匡山,跟随一位名叫赵蕤的隐士读书学习。赵著有《长短经》一书,主要论述王霸之道,研究帝王统治之术。在将近两年的时间里,李白与山林禽鸟相亲,没有下山进过城,后来他时而想过问政治,时而想隐退,多少受过赵蕤的影响。

二十岁时,李白出游成都,上过峨眉山、青城山,到过川东一带。巴山蜀水是他终生的记忆和财富,给了他创作的激情和灵感;故乡的月亮同样让他念念不忘。这些都是他诗歌中很重要的意象。

李白的整个青年时期,正是唐王朝的全盛期,即历史上所说的“开元盛世”。李白一生,对政治是有很大热情的,但他没有像大多数人那样走科举的道路,而是采取了另外一种也很时兴的方式,即漫游、干谒。在读万卷书、行万里路的同时,广泛结交朋友,拜访公卿名士,以提高声望,求得仕进。

大约在二十五岁那年,李白离开蜀地,开始了漫游生活。从此,他再也没有回到家乡。此后,但凡提到蜀地,他都有一种浓烈的故乡情怀。到了晚年,他更是思念不已,就像他在《宣城见杜鹃花》中所流露的:“蜀国曾闻子规鸟,宣城还见杜鹃花。一叫一回肠一断,三春三月忆三巴。”

李白由水路经巴渝,出三峡,游历了今湖北、湖南一带楚国故地。而后继续东游,到达今江苏南京、扬州,浙江绍兴等地。他一路游览山川奇景,写了不少好诗,大多自然清新,如童稚般脱俗与率真,可见其心怀之清朗,情感之澄明。这一时期,吴越民歌的风韵,给了他新的创作营养。

初次远游的李白,意气风发,广事交游,轻财好施,他后来说:“曩昔东游维扬,不逾一年,散金三十万,有落魄公子,悉皆济之。”

开元十五年(727),二十七岁的李白东游归来,至湖北安陆,入赘许府,妻子是唐高宗时的宰相许圉师的孙女。李白在这里住了大约十年。这一时期,他在《代寿山答孟少府移文》中,表达了自己的政治抱负与人生愿望:“申管晏之谈,谋帝王之术,奋其智能,愿为辅弼,使寰区大定,海县清一。事君之道成,荣亲之义毕,然后与陶朱(范蠡)、留侯(张良)浮五湖,戏沧洲。”

开元十八年(730),李白初入长安,寄居在城外的终南山中,想走一条由布衣而至卿相的“终南捷径”。他奔走于王公贵人之门,希望得到引荐,却四处碰壁。因交友不慎,他曾和一批市井少年浪游于长安。最后,李白不得不怏怏而去,沿黄河东下,先后漫游了洛阳、太原等地。

李白在安陆呆的日子并不很多,他常常以诗酒会友,在游襄阳(今湖北襄樊)时,结识了隐居在鹿门山中的孟浩然。更多时候,他四处游历,结交官员名流,时而上书自荐,时而赠诗抒怀,时而面见陈情,通过种种努力来展示自己的才情和政治抱负,但这一切的努力都没见效。这一时期的生活,李白自称为“酒隐安陆,蹉跎十年”,颇为恰当地概括了他的心境和处境。

十年漫游,李白感到了从政的艰难,体会到人生道路的坎坷。他写下了很多重要的作品,其中乐府歌行呈现出江潮汹涌之势。在很多诗篇中,他显得有些焦灼和烦闷,在对理想的憧憬中,伴有不安和茫然;在自信进取的豪情中,鼓荡着不平之气。

大概在三十七八岁时,不知由于什么原因,李白将家迁往山东。最常住的地方可能是任城(今山东济宁)。由于许氏夫人病逝,李白在这里与一位姓刘的妇人结了婚,后来又离异。在山东之初,他常与孔巢父等人相会于徂徕山,纵酒吟诗,人称“竹溪六逸”。

李白曾自述“我家寄东鲁”,寄了大约二十年。但他本人呆的时间不多,他是闲不住的,仍然到处去游历;所到之处,形诸吟咏,诗名远播。

天宝元年(742),玄宗皇帝下诏,命李白入京。李白时年四十二岁,初闻征召,喜出望外,他在《南陵别儿童入京》中说:“仰天大笑出门去,我辈岂是蓬蒿人!”

在朝中任职的名士贺知章一见到他,就说其诗“可以泣鬼神”;又读其《蜀道难》,呼为“谪仙人”。李白声名更是大振。当时玄宗对他也颇欣赏,召见于金銮殿,命待诏翰林。

李白风光了一阵子,自己也颇以为荣,他以为施展才能的机会来了。但他很快发现,所谓待诏翰林,实际上就是做个以文学词章而备顾问的侍从,一个皇帝的高级清客而已。玄宗只是让他侍宴陪酒,写些应酬歌颂文章,并没有重用他的意思。这与他的理想可谓大相径庭,于是渐渐流露出失望和厌倦情绪。他常和贺知章等人狂放纵酒,号称“饮中八仙”。后来杜甫曾这样说“李白斗酒诗百篇,长安市上酒家眠。天子呼来不上船,自称臣是酒中仙”。大概因为恃才傲物,李白得罪了一些权贵,遭到排挤和非议,渐渐被皇帝疏远。

李白自知不为朝廷所容,就在天宝三载(743)春,上书请求“还山”,玄宗以其“非廊庙器”,赐了些钱,把他打发走了。李白临行前后,赋诗多首,或怨愤不已,或恻怆难平;虽有诀别之辞,也有恋朝之情,其痛苦远甚于初入长安离京之时。

在长安呆了两年,李白置身于社会的最高层,经历了由大喜而大悲的重大转折,这不能不对他的心境与诗风产生重大影响。他先前作品中的亮色调已经有所减淡,开始变得郁怒,显得更为沉厚。他对现实的观察,虽不能说已深刻,但至少已有些厚重与苍劲。这一切预示了在以后的十年中,他风格的重大转变。

告别帝都之后,李白重又踏上漫游之路。途经洛阳时,认识了比他小十一岁的杜甫。后又与杜甫、高适一起畅游梁、宋一带。

从天宝三载到天宝十四载(755)安史之乱爆发,李白一直处于漂泊之中。这就是史料所说的“十载漫游”,也就是李白自己所说的“一朝去京国,十载客梁园”。梁园即今河南开封。李白在这里最后一次结了婚,其夫人宗氏是武后朝的宰相宗楚客的孙女。李白的子女仍居东鲁。李白以这两地为依托,但都没有久住,他往南到过吴越,往北去过幽州,有不少地方,如金陵等地,则是旧地重游。他的漫游,一是求仙访道,一是寄情山水,此外也是寻求为国效力的机会。

与第一次漫游相比,李白这一时期的出世思想重了许多。他在离开京城的那一年,就在齐州(今山东济南)入了道籍,还炼丹烧药。但神仙不能解决他的问题,回东鲁旧居后不久,他大病了一场,当是身心交瘁所致。道教对他而言,更多的是失意之中的精神寄托。在他心里,隐与仕的矛盾时常交织着。

这一时期的李白,生活是窘困的,“归来无产业,生事如飘蓬”;心情也很悲愤,“摧残槛中虎,羁拽鞯上鹰”,但始终没有丧失他的乐观和自信,也没有放弃他的政治理想,他相信自己“才力犹可倚,不惭世上英”。他渴望有朝一日能够重新得到朝廷的任用。

在漫游当中,李白对社会现实有了进一步的认识。他对权奸擅权、朝政昏庸、国是日非深感忧虑和不安。表现在诗中,他已从基于一己的朦胧的焦躁不平,开始进入家国之忧的更开阔也较为沉厚的思索。

天宝十三载(754),李白在扬州与魏万(后来改名魏颢)相识。为了寻访李白,魏曾追寻数千里。李白似乎很欣赏他,将诗文交给魏万,请他日后编集作序。魏万考中进士后,将李白的诗文编成《李翰林集》,并撰写了序言。可惜这个集子如今已不存,留下来的只有魏万的那篇序言。

天宝十四载(755)十一月,安史之乱爆发,战火迅速蔓延及河北、河南。李白携宗氏夫人出逃南奔,开始往越中避难,不久即隐居于庐山。李白一路写了许多诗篇,表达了对乱军的痛恨,对国家和人民命运的担忧。

天宝十五载(756),玄宗奔蜀。太子李亨于七月在灵武即帝位,是为肃宗,改年号为至德。同年,唐肃宗的弟弟永王李璘以抗敌为号召,率军沿江东下,途经九江时,永王派人三次上山请李白入幕。李白出于报国立功的愿望,想趁机实现平生大志,于是应邀,谁知不幸从此随之而来。永王与肃宗发生矛盾,不久演变成为内战,永王兵败被杀。李白也因此获罪,被捕入狱。时为至德二年,李白在幕中不过一月有余。

在狱中,李白多次写信辩白,夫人宗氏也为他多方奔走,总算暂时获释。但不久,李白以“从璘附逆”罪再度入狱,被判流放夜郎(今贵州桐梓)。

至德二年(757)十二月,李白从浔阳出发,沿长江而上。这时他已经是五十八岁的老人了,报国无门,反而获罪,心情之悲苦可想而知。李白在途中苦熬了约一年,于肃宗乾元二年(759)春,行至四川奉节,朝廷因天旱而大赦天下,李白怀着“旷如鸟出笼”的喜悦,迫不及待地乘船东下。

李白东归后,来往于宣城、金陵等地之间。这时他虽预感到政治理想不可能实现了,但仍密切地关注着时局的发展。上元二年(761)秋,大将李光弼率兵出征东南,李白当时正在金陵,准备参军平叛。这时他已经六十一岁了。终因年老多病,不得不半途折回。诗人沉痛地慨叹道:“天夺壮士心,长吁别吴京。”

宝应元年(762),李白到安徽投靠当涂县令李阳冰。同年十一月,诗人在贫病交加中悲愤地与世长辞,享年六十二岁。死前有绝命诗《临路歌》一首,自比大鹏凌空,中天摧折,但仍相信他激起的余风足以流传万世。李白临终前托付李阳冰将其诗文整理编集并作序。

也就是这一年,玄宗、肃宗相继死去,新登基的代宗下诏任命李白为左拾遗。然而此时李白已不在人世。除“李翰林”外,李白因此还有一个别称“李拾遗”。

李白一生的最后几年,穷愁潦倒,生活十分凄凉。因从政而遭流放,是他一生中遭受的最惨痛的打击,也是他最痛苦的一个时期。他自己曾在流放途中说:“平生不下泪,于此泣无穷。”然而切莫以为诗人的晚境只是愁苦潦倒,至少他意气并未随不幸而衰竭。这一时期,是他五言大篇,尤其是“选体”五言创作最丰的时期。不仅篇制宏大,而且融入了他七古长篇的气势,或张扬军威,或鸣冤呼屈,或请命自述,或纪行感怀,都似挟雷霆,似裹风雨,成为诗歌史上的一种奇观。这一时期,他的七绝更进入了炉火纯青的化境。俊爽奇逸一如其前,同时寓精严于自在,信手拈来,功力尤深。

李白卒后,初葬龙山。元和十二年(817),也就是李白去世五十五年后,他好朋友范伦的儿子范传正来到宣州,寻访李白的后裔。李白的两个女儿告诉范传正,李白生前最喜爱谢朓常去的谢家青山,她们希望能把墓迁到那里去。范传正满足了李白生前的心愿,将墓由龙山东麓迁至青山之阳。龙山、青山都在淮南,具体为何处,现在仍有争议。范传正撰写了一篇《唐左拾遗翰林学士李公新墓碑》的铭文,随后他又重新收集李白遗稿,编成文集。遗憾的是,他编的文集以及魏万编的《李翰林集》、李阳冰编的《草堂集》都没能流传至今。

李白的诗文现存者有诗九百多首,文六十余篇。李白的诗歌是盛唐气象的典型代表。诗人终其一生,都在以天真的赤子之心讴歌理想的人生,无论何时何地,总以满腔热情去拥抱整个世界,追求充分地行事、立功和享受,对一切美的事物都有敏锐的感受,把握现实而又不满足于现实,投入生活的急流而又超越苦难的忧患,在高扬亢奋的精神状态中去实现自身的价值。如果说,理想色彩是盛唐一代诗风的主要特征,那么,李白是以更富于展望的理想歌唱走在了时代的前沿。

李白的诗歌充满热烈的人生之恋,他的诗往往于旷放中洋溢着童真般的情趣。李白对大自然有着强烈的感受力,他善于把自己的个性融化到自然景物中去,使他笔下的山水丘壑也无不具有理想化的色彩。

明代的王世贞在《艺苑卮言》中说李白的诗歌“以气为主,以自然为宗”。的确,在创作的过程中,诗人的感情往往如喷涌而出的洪流,不可遏止地滔滔奔泻,其间裹挟着强大的力量。因此,在诗体的选择上,他较少运用多有限制的律诗,而偏爱便于纵横驰骋、随意抒写的以乐府体为主的古诗,尤其是七言歌行。而且,这一类诗体在李白那里,比前人更为放纵自由。李白诗歌的语言风格,用他自己的诗句来说,是“清水出芙蓉,天然去雕饰”。

李白是盛世的歌手。他的诗歌以蓬勃的浪漫气质表现出无限生机,成为盛唐之音的杰出代表,从而出色地完成了初唐以来诗歌革新的历史使命。李白和杜甫,把中国诗歌艺术推向顶峰,给后世留下了宝贵的遗产。正如韩愈所说:“李杜文章在,光焰万丈长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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