诗经·国风·王风·丘中有麻

丘中有麻,彼留子嗟。彼留子嗟,将其来施施。

丘中有麦,彼留子国。彼留子国,将其来食。

丘中有李,彼留之子。彼留之子,贻我佩玖。

【注释】

(1)留:或以为通“刘”,或以为“迟”意。观“彼留之子”一语,取指所爱居处的地名之说。

(2)施施:悄然而来。

【译文】

在坡上麻林中等多久时光,等我那在留地居住的儿郎;等我那在留地居住的儿郎,我想到你来我就非常高兴。

小麦生长在山丘上,谁人把那子国留;谁人把那子国留,快来饮食情意投。

李长在山丘上面,等我那在留地居住的儿郎;等我那在留地居住的儿郎,你送我的佩玉我永远不忘。

【翻译】

在坡上麻林中等多久时光,等我那在留地居住的儿郎。等我那在留地居住的儿郎。我想到你来我就欢欣若狂。

在坡上麦丛里等多久时光,等我那在留地居住的儿郎。等我那在留地居住的儿郎,我还带来了水果请你尝尝。

在坡上李树下等多久时光,等我那在留地居住的儿郎。等我那在留地居住的儿郎,你送我的佩玉我永远不忘。

(蓝菊荪 译)

《诗经·王风·丘中有麻》原文翻译赏析注释

【赏析1】

这是一首表现青少女幽会恋情的民歌。诗所展示的,是热情急迫的姑娘等待所爱时的内心活动。当春机勃然的时节,她来到两人曾经幽会过的山坡,看着那茂密的麻林、油绿的麦地和青青的李树,不禁勾起过去幽会时的欢乐情景,并想象着此次相会的美好历程。

诗的三章,便依次展示所爱之到来,共尝鲜果,贻物传情这动人的几幕。姑娘选定幽会的山坡,有麻田,有麦地,有李林。春天的万物为有情人提供了众多的幽会场所,使她触景生情,把目力所及的种种自然景物,当作他们欢会的美好背景,为他们的相会增色助兴。姑娘想象着:自己藏身于麻林之中,正热切地盼望与所爱相见,他像是理解姑娘的深情,悄悄地来到了她的眼前。他们在麦地里,相偎着,昵语着,姑娘送上带来的水果请他品尝,这水果之中寄寓了姑娘的无限柔情。第三章巧妙关合“投桃极李”之意,姑娘想象着他爱着自己,与自己心心相印,临别之时,以佩玉相赠,象征他们之爱像玉一样纯洁、坚贞。

作为一首情歌,诗着重抓住姑娘等待所爱到来的瞬间,通过姑娘对相会过程的勾勒,突出了姑娘炽烈的感情和泼辣的性格。各章第二、三句的复沓,逼真地体现出姑娘切盼相见之专一。她焦急地等待,无私地奉献,为的是能得到对方爱的反馈。

诗的情调,虽急迫但欢快,尽管只以姑娘口吻写出,但由于得到了爱的回报,所以她无单相思的苦恼,亦无被弃者的哀怨。她是热恋中人,所以一切在她的世界里都显得格外美好、和谐。“彼留之子”虽始终没有出场,但顺着姑娘的视线看去,他是那般可爱、重情、知心。而朱熹解为“妇人望其所私者而不来,疑丘中有麻之处,复有与之私而留之者,今安得其施施然而来乎?”诗中本无此意,亦不见此情。至“留子嗟”“留子国”,前人乃以为刘氏祖孙三代,不足为据。似清人姚际恒之说为妥:“‘嗟’‘国’字只同助词。盖诗人意中必先有‘麻’‘麦’字而后以此协其韵也。”证之第三章,“子”字与“李”协韵,所以不另用助词。知其说法较为妥帖,且为我们扫除以前解释此诗的种种牵强比附之谈提供了依据。

(杨胜宽)

【赏析2】

这是一首描写女子在等待恋人的情诗。诗描写一位贤淑的姑娘,在树木葱郁的山坡上,耐心地等待情人的到来。此时她的心情很是激动,不禁回味起往日的欢欣和未来将会有的幸福。全诗叙述了她和恋人定情的过程,反映了女子对爱情坚贞不渝的思想。尽管恋人尚未有影子,但她仍是一往情深,如痴如醉地沉浸在热恋之中,赤诚的追求之情,表现得尤为真切动人。在奴隶社会里,奴隶是没有人身自由的,其爱情的自由当然也被剥夺了。此诗属于《王风》,是在“王城畿内,方六百里之地”产生的民歌,可见管束尤为严格,而诗的主人公居然在奴隶主的统治中心,发出追求自由恋爱的呼吁,无疑是向统治阶级禁锢爱情自由下了一道战书。关于爱情题材的诗,在《诗经》的《国风》中,约占总数的三分之一,可见追求爱情自由的现象,已经受到人民普遍关注。人们没有爱情,生活就没有光明;因此,这首诗的产生是有着特殊的社会意义的。对于这首诗的理解,历来解释各不同。有的说是思贤之作,例如《诗序》中提到是:“丘中有麻,思贤也。庄王不贤明,贤人被放逐,国人思念他而作的诗也。”有的说是写私奔之作,例如朱熹在《诗集传》中说:“妇人望其所与私者而不来,故疑丘中有麻之处,复有与之私而留之者,今安得其施施然而来乎?”有的说是招贤偕隐的作品,例如方玉润在《诗经原始》中解释:“丘中,招贤偕隐也。”“周衰,贤人放废,或越在他邦,或尚且留本国,故互相招集,退处丘园以自乐,所谓桃花源尚在人间者是也。”以上三说,都是不妥当的。若说思贤,仍是“诗教”论调,把充满生机的爱情诗,说成是政治问题,怎么也不能令人信服。若说私奔,连清人方玉润也是“殊觉可异”(《诗经原始》)。全部《诗经》中的爱情诗,只有情人幽会,几乎没有妇人私奔。妇人即是有夫之妇,她若再私奔,不仅那时不容,即使在今天也不被允许。只有男女相爱而私下幽会才是可歌可喜的。若是招贤偕隐,其所乐的桃花源,自然是“丘中有麻”之处,而麻可以织而衣,麦和李都可供人而食,此地到了收获季节也就无法隐得住了。总之,诗是反映现实生活的,不能脱离现实,而全凭想象去任意穿凿附会,把一首令人喜爱的情诗,随便加以曲解,是使不得的。

诗的第一章,是写在麻林中的等待和思念。有一位美丽而又善良的姑娘,在山坡上的麻林中,深情地等待她的恋人的到来,甚至恋人慢慢走来的样子,都已在她的眼前浮现,内心充满了愉悦之情和幸福之感。“丘中有麻”是环境描写。背景很广阔,是一座葱郁的山丘,山坡上长满了麻林,这样的环境正是谈情说爱的好地方。接着就写人物,即少女的意中人“彼留子嗟”。“留”为地名,是她的恋人的住地;“子嗟”,是人名,即是她所朝思暮想的恋人。因为思念不已,所以诗中又来了一次重复,再说一次“彼留子嗟”。这一句在意义上有加重感情的意思,于行文亦能调节语气,为最后一句作铺垫。“将其来施施”是虚写,是少女幻觉中的人物形象,他慢慢地迈着方步走来,的确是很潇洒。《孟子》中“施施从外来”之句,其意即如朱熹所释:“喜悦之意”(《诗集传》)。陈子展在《诗经直解》中又说:“施,谓展才也。”这两种解释,都有可取之处,所谓“喜悦之意”和“展才”之举,都符合英俊男子的身份,并且符合恋人心目中的形象,尤能显示敬慕之意和缠绵之情。

诗的第二章,主要写在麦地里的等待和思念。在热恋中的一位少女,在麻林中等待情人到来,又换到麦地里去等待,那里视野开阔,没有麻林影响视线。她是一位多情而又细心的少女,还为情人带来食物,供给情人享用,“以饮食颐养之”(《诗经直解》)。写作手法还是从环境着笔,不过是换了“丘中有麦”的背景。在那广阔无垠的麦浪之中,少女春情迸发。她一边张望,一边焦急等待,确实是十分难耐。她所等待的正是她的心上人“彼留子国”。“子国”亦为人名,与前面的子嗟当是一人。“彼留子国”的再次重复,意与前段相同,是诗意与章法的需要。最后的“将其来食”,是希望情人来吃她带来的食物,即“将有意其来以就食而互相为礼”(《诗经原始》)。

诗的第三章,是写在李树下的思念与等待。诗的女主人公,在急切地等待情人。她从麻林中转移到麦地里,又从麦地里转移到李树下,背景一再转换,人物的心情也随之变化,在动态的环境中,来表现人物的心理活动,的确让人感到情思缱绻,韵味悠长。情人始终没有出现,她只能惆怅地徘徊,珍爱其所赠的美玉。正是睹物思人,情意更加深沉。如前所述,“丘中有李”,仍是环境描写。而所思念的人物,则又换成了“彼留之子”。关于“之子”,朱熹作了很好的解释,他说:“之子,并指前二人也。”(《诗集传》)诗中所提到的三个男子的名字,其实就是一个人。换用三种名字,是对情人的亲切之称,于诗韵,亦是非常谐音的。因为男子未出现,诗歌又在“彼留之子”的低回往复中,进入了朦胧的反思境界。所谓“贻我佩玖”,即更加珍惜情人所赠的美玉。这与《邶风》中的《静女》所用手法一致,是“匪女(汝)之为美,美人之贻”。不是物美,而是人美,自己心上美人所赠的东西,尤其显得宝贵。她等了情人很长时间,所等的地点换了三处,仍未见人影,只好从情人的赠品中得到慰藉,把激动的热恋之情,推向了高潮。

本诗为一首赋体诗,它是通过“直陈其事”的手法,来描写客观现实和烘托心理状态的。歌者是在热恋中的美丽姑娘,她三次换了地方焦急等待恋人的到来。但是,彼此之间好像隔了一道鸿沟,男子没有逾越鸿沟,而女子只能深情地等待,在失望之余她用对方所赠的美玉聊以自慰。既生动形象地叙写了故事的全过程,又以回环连唱形式表达了缠绵悱恻的感情。再说诗的情意,又是采用虚实相生耐人寻味的的笔调。女方是实,男方是虚;男子身影愈是没有出现,女子情思愈显得缠绵。

虚与实相映成趣,事与情更其相得益彰。《周南》中的《关雎》,是女子没有出现,只是男子的单相思,给人感觉情意缠绵;此诗是男子未出现,让女子赤诚思念,艺术上也是一样的效果。此诗为情诗,但它把大自然优美的环境和爱情融合起来,让人物与风景和谐地融为一体,使得全诗看起来充满生机勃勃的景象,更富有清新明快的生活气息,体现了爱情的真诚和纯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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